取困

【短篇】不争朝夕

没看错 是七夕贺文

-------我是分割线-------

“看一眼不行吗？”王嘉尔眼巴巴地扒着窗户，看着车外站着的经纪人。经纪人视若无睹，伸手把王嘉尔的脑袋推进了车里。

王嘉尔不死心，看经纪人坐进车里，又伸长了脖子贴着副驾的靠背，“定同一个酒店还能打折呢，难道你们都不考虑成本吗？现在物价这么贵，要精打细算过日子...”

话还没说完，王嘉尔就被经纪人甩了一条毯子，“别闹了，赶紧休息。”

王嘉尔抱着小毯子，蓝绿色的小毯子上面还有橙红色的花样，难看又俗气，但是真舒服。

悻悻地盯着小毯子发了会呆，王嘉尔忽然生气地背过身，蒙上头，使劲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经纪人瞄了眼后视镜，然后翻了白眼望顶棚。

毯子底下又传了一声冷哼，这次更用力了，连座椅都被拧得吱嘎响。

长叹一声，经纪人转身伸手拉下王嘉尔头上的毯子。王嘉尔噘着嘴一把扯回，跟车窗里自己的倒影大眼瞪大眼。

真气，真气啊，怎么就那么多行程。

嘴巴噘久了连脸颊两侧都酸痛起来，王嘉尔眨了眨眼睛，冒了水汽。

经纪人没忍住，终于笑出声，“就这么开心吗？”

王嘉尔一跃而起，把小毯子摔掉了一层毛，“我哪里开心了？！”

经纪人眯着眼，“你可是好久没这么耍小孩子脾气了，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我还真能信了你的邪，呵。”

王嘉尔一愣，手指无意识地揉捏着软乎乎的小毯子，捏了好半天，忽然就笑了，嘴角的小括弧飞扬跋扈。

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一盏一盏，把前路洒满了触手可及的温柔。

王嘉尔悄悄把车窗开了个缝，深呼吸了一口。

段宜恩啊段宜恩，王嘉尔在心里翻来覆去地念着那几个字，你是不是偷偷在飞机上往下洒香水了。

要不这总是苦涩刺鼻的城市气息，怎么偏偏就今天混了甜滋滋的味道。

傻笑了一阵，终于发觉旁边还有过来过去的车，王嘉尔不情不愿地关上了车窗。

“哥，真的，吃顿饭都不行吗？”王嘉尔这回再没有耍赖，也没有哭闹，诚意满满又委屈巴巴地商量。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的行程，怕是比你这两天都满。”

“就一顿饭。”

经纪人转过身，看了王嘉尔两眼，还是不忍心说狠话，“然后呢，各自赶行程？你对这里的交通哪来那么大的自信？”

“就算这都不是问题，”经纪人见王嘉尔又要接话，摆了摆手。

“你们俩一个这头，一个那头，横跨大半个城，

“是你舍得让他跑，还是他舍得让你跑？”

王嘉尔沉默，半晌松了力气靠回椅背，把毯子拉到鼻子下，闭上了眼。

经纪人的话句句在理，又句句扎心。

王嘉尔都懂，只不过是好久没当过鸵鸟了而已。

 

段宜恩努力听着周围的声音，尝试去理解那些琐碎的对话。然而那些各式各样的口音，听来听去也只落得个脑子发胀。

果然除了自家人，段宜恩最适应的，就只有王嘉尔那夹生的港普。

段宜恩想到王嘉尔，忽然就觉得心里软乎乎的。

很久没有过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了，大概是托了行程的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知道那里有那么一个人，哪怕不在身边，也有了踽踽独行的底气。

何况那个人是王嘉尔。

王嘉尔对段宜恩来说，就只是王嘉尔，不需要非得泾渭分明的给出个定义。

“靓仔，你的手机响了。”

段宜恩回神，毕恭毕敬地接过手机看了眼屏幕。

当年有人嚷嚷着要有个特殊的备注，挑挑拣拣也没有个中意的，后来拖久了也就忘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是普普通通的“Jackson”，倒是段宜恩看见就接的条件反射，在长时间的反复中变成了不能自已的习惯。

“Hey.”

“Mark，”王嘉尔揉了揉鼻子，“你在做什么？”

段宜恩看向镜子，刚刚递给他手机的化妆师还在歪着头打量他，她的口音让段宜恩觉得莫名亲切，于是回应了个礼貌的微笑，“我在化妆。”

“哦，”王嘉尔压低了声音，“那我发信息吧，别影响你。”

段宜恩摸着手机，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化妆师，化妆师正摆弄着他的头发，视线跟他对上，嘴角一挑，“没关系啦，想玩就玩啦。”

段宜恩心头一喜，把手机握了紧，犹豫半晌开口，“...姐姐是从香港来的吗？”

“哦？”化妆师挑眉佯装恼怒，“我发音不标准？。”

“Nono，”段宜恩差点咬了舌头，“就是跟我，朋友很像。”

“啊，”化妆师干净利索地剪了两下，满意地眨了下眼，“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个朋友哦。”

 

--Hey 香港小王子

--？

 

王嘉尔文字刚编辑了一半，就收到了段宜恩的一条莫名其妙的消息，皱着眉头按着删除键从尾滑到头，然后发了个问号。

发完王嘉尔又立马后悔，好不容易写了那么多，应该先复制出来啊，真傻。

 

--化妆师说你在香港很红呢

--......

--......那好吧 香港小公主

--！！！

 

王嘉尔发了个愤怒的小脸，段宜恩不敢大笑，忍得嘴角都颤抖了。

红着脸抱着手机的王嘉尔，上一秒还在像个临行密密缝的老妈子，后一秒就变成意恐迟迟归的小情人。

段宜恩看样子一切都不错，可王嘉尔总还是想嘱咐几句。

不要只低着头看手机，不要跟丢了经纪人，不要大大咧咧地随处掉东西。

我知道你可以应付得过来，但我还是忍不住很挂心。

 

--sorry，不能陪你。

 

段宜恩微怔，还在弯着的嘴角一点点回落成一个无可奈何的弧度。都不是少不更事的懵懂三岁了，真不知道是他傻，还是他觉得自己傻。

如果王嘉尔不说，段宜恩也不打算提，可是这个家伙哪壶不提开哪壶，三句半就能让他心底的念想原形毕露。

 

拍摄比想象中的顺利。

把忘到脑后的中文再捡起来，段宜恩付出了些努力。本以为有王嘉尔在，没事就可以找找感觉，可惜他俩说的最多的，不过就是你有没有吃饭。

王嘉尔说，这句很实用，简直就是打招呼的标配，可是段宜恩的想法直接明了，从来没有那么多的弯绕客套。

不过最近王嘉尔似乎真的长了点脸颊肉，看上去触感很好，软软嫩嫩的像刚出锅的白面馒头。

段宜恩硬生生把自己想饿了，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一声，助理刚好端来了饭菜，说是有人给他点了排骨汤外卖。

段宜恩用虎牙磨着一块小排，手上使劲划拉着手机，一会儿又抬起手晃了晃。

明明信号满格，却总显示网络连接有问题，开机重启也没什么效果。段宜恩抓住身边匆匆而过的经纪人，指着手机屏幕，“上不去。”

经纪人正忙得焦头烂额，斜了眼段宜恩的手机便抬腿就走，“上不去正常。”

段宜恩放下筷子，像只跟屁虫一样在经纪人身后追问，“为什么？”

“我说哥，”经纪人哭丧着脸，“你不能老实坐那休息会吗？就这么点时间还要刷ins？”

段宜恩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辩解又塞进了肚子里，敲打着手机，心不在焉坐回去地喝汤，像是咽了几口淡而无味的凉白开。

就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新动态而已。

也怪不得忙内们总偷笑段宜恩这点难以启齿的小心思，什么样子的王嘉尔他没见过，却总还是喜欢翻看别人镜头下的人。

很难懂吗？

我爱他暖意融融如春日，更爱他光芒万丈如夏阳。

 

段宜恩无奈之下只好又联系了王嘉尔，王嘉尔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段宜恩居然因为这个来跟他求助。

“你要发自拍吗？你终于要发自拍了吗帅哥？”

段宜恩一口汤喷了出来，“...不发，不好看。”

“切，明知道自己长得帅，”王嘉尔咂咂嘴，“发过来我给你挑，我最近可会选照片了。”

“不发。”

段宜恩别扭起来像头蛮牛，王嘉尔嘁了一声，“不发自拍你干嘛要上ins，在这又没几天，回去随便你...”

“想看你。”

王嘉尔一愣，以为是汹涌困意带来的幻听，“...什么？”

“想，看，你。”

真不知道段宜恩是怎么把这么普通的三个字说的像是世上最甜腻的情话，又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地把这情话说的字正腔圆。

“...有什么好看的。”王嘉尔转个身背对着门口，转着手指上的戒指小声嘟囔。

“我不管，就要看。”

“你你你，不要跟我撒娇！”王嘉尔差点扔了手机，“你等着！”

段宜恩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窝进沙发里小声吹了个口哨。

王嘉尔没多会就发了个账号过来，段宜恩皱眉看了半天，不知何意。

 

--你去下一个weibo 这个号借你用

 

段宜恩还没来得及回复，新消息又跳跃而上。

 

--不会用问工作人员 但是账号不可以告诉别人！

 

王嘉尔的小表情用得炉火纯青，总是能在那一堆看上去差不多的小圆脸中，找到最适合的一款。

段宜恩摸了摸那个小表情，然后遵循王嘉尔的指示，在商店里找到了那个app。

哦，原来就是这个啊，王嘉尔的手机里跟ins并排放着的小图标。

段宜恩看了眼经纪人刚塞给他的小纸条，上面也写了一个账号。段宜恩把纸条叼在嘴里，想了想又开始敲敲打打。

 

--你ins的动态都会发在weibo上么

--也不是...

--那我不要

 

王嘉尔看着屏幕上的字，真的很想仰天哀嚎，无奈周围还有一群人，王嘉尔只得捂着嘴狠狠锤了两下空气。

 

--Mark 我告诉你 你不要太过分！

 

忿忿地锁了屏，王嘉尔把手机扔在一边。然而左等右等都不见段宜恩回话，王嘉尔又有些慌神。

那些语言文字间隐约流露出来的不安和依赖，仿佛一夕之间回到了那个窄小宿舍里的上下铺。

那个时候，只有他了。

哎，干嘛要跟他较真呢。

 

--好吧 就多多发 多多给你看行不行

--我看不懂

--...我一定能让你看懂行不行 

 

“不告诉Jackson你有账号了吗？”经纪人看段宜恩一直闷头摆弄手机，便好心捞了两块肉放进他的碗里。

段宜恩灌了口可乐，看着手机里红通通的照片，拨了王嘉尔的号码。

“Mark！”

电话那头很热闹，听声音王嘉尔正在奋力挣扎，试图一浪高过一浪。

“你有没有吃饭？”

“吃了！和妈咪一起吃的！你呢？！”王嘉尔说一句吼一句，段宜恩忍不住跟着他大了嗓门。

“我...”

“对了！你要是吃了火锅什么的就别告诉我了啊喂！我不想还没热场就冒汗！”

段宜恩抿了半天嘴，笑着摇摇头，“好吧，那我挂了。”

“哎，等等！”

“恩？”

“I ... you，Byebye！”

王嘉尔一下子就挂断了电话，段宜恩耳朵还贴着手机听忙音，想了半天王嘉尔最后那哼哼唧唧的一声，到底说了什么东西。

回过神来才想起来这一通电话的目的，想说的话没说成，想听的话脑补一下却还算满意。

算啦，段宜恩戳了戳可乐罐子上的小人，下次再说吧，反正机会有的是。

反正，余生还长得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