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困

【短篇】断念

BGM: Young And Beautiful-Lana Del Rey

说好了的现背虐

可以不看 但不可以揍我 拉钩

-------我是分割线-------

金有谦拎着大包小包，挤开咖啡馆的玻璃门。身后跟着的BamBam没看路，一下子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Shit！你干嘛挡住门口？”BamBam抱怨着从金有谦的身后探出头，然后愣在原地。

“哥，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王嘉尔也有些意外，他来韩国的事只告诉了朴珍荣。朴珍荣避开了他的视线，低头抿了口咖啡。

金有谦最先反应过来，扔了袋子三步并作两步，一屁股坐下，上下左右打量着王嘉尔，然后咧了嘴傻笑。

王嘉尔伸手揉了揉金有谦的头，“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这么冒失。”

“那我们也是忙内。”BamBam嘟囔着，把从门口收拾了的东西递给金有谦。

袋子有些大，金有谦折腾了半天也放不进椅子的空隙，王嘉尔看不过去，探身想要帮忙，金有谦像是被吓了一跳，猛地往回收手。

这一下袋子不堪重负，嘶拉一声裂开，露出了里面绿色的玩偶，眼熟的很。

王嘉尔的手停在空中，他已经习惯了隐形眼镜，可还是觉得袋子里刚刚一闪而过的“TUAN”，像是刻在心上的重影。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金有谦后知后觉自己过激的反应，挠了挠头，求救地看向朴珍荣。

“Jackson...”

“不就是杰尼龟嘛，”王嘉尔故作轻松的眼角弯弯，“我以为什么好东西呢，藏着掖着的。”

金有谦干笑了两声，“哦，恩，就刚去日本玩了一圈。”

王嘉尔没有接话，金有谦悄悄晃着BamBam的胳膊，BamBam清了清嗓子，“这个还是好不容易买到的，要不，正好就送给哥吧。”

金有谦猛点头，马上拉了杰尼龟的一条腿，“送！送！”

只是没想到杰尼龟跟袋子里的皮卡丘缠在了一起。

金有谦动作有些大，于是袋子里的东西滚了一地，除了手里拎着的杰尼龟和皮卡丘，还有总在浴缸里飘来飘去的小黄鸭。

BamBam抚了额头，金有谦慌张地低头去捡东西，脑袋磕在桌角，闷哼一声抱头，于是杰尼龟和皮卡丘也摔了个四脚朝天。

一片狼藉中，王嘉尔安静地抿着唇，专注地看着咖啡杯里模糊一片的拉花，早已没了最初的模样。

“所以，这些到底是什么？”

金有谦跟朴珍荣对视了一眼，朴珍荣叹了口气，他没想到这两个人带了东西过来找自己，早知道的话，就老老实实说了王嘉尔的事。

收拾了所有的东西，金有谦讪讪道，“是...是生日礼物。”

王嘉尔有些意外，看了看三个人的神情，倒不像是信口雌黄。

“谁还要这么幼稚的生日礼物？”

“是...是给Mark哥...”金有谦绞着手指。

“...给Mark哥的宝宝准备的。”

 

朴珍荣找到王嘉尔的时候，后者已经两眼迷蒙。

王嘉尔酒量不好，所有人都知道。小时候大家聚在一起，都是逗弄了他去喝酒，笑他看似清醒却说着浑话。

总有个人红着脸笑眯眯地看着他。

从来没人能分清，段宜恩的脸红是因为酒精作用，还是因为喝了酒的王嘉尔总是缠他缠的紧。

朴珍荣还记得，王嘉尔的第一支MV刚发布，段宜恩就拽着他，看着屏幕里的喝酒吃肉的王嘉尔哈哈大笑，说他的小可爱作威作福的样子，简直是个活宝。

但也就只有跟段宜恩在一起的时候，王嘉尔才敢放开了喝。其他时候，王嘉尔很知道分寸，到点了就只会转着酒杯发呆。

“Jackson.”

王嘉尔回头，半天才看清朴珍荣的模样，扯着嘴角笑了笑，眼里的失望一览无遗。

朴珍荣知道王嘉尔在想谁，可是那个人早就离开了。

“珍荣。”王嘉尔举着酒杯，对着昏黄的灯光晃着暗红的液体，晃着晃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以前的王嘉尔总是嘲笑段宜恩，段宜恩说，那叫情不自禁。

能够控制的感情，只是因为不够深刻而浓烈。

如果现在才懂得，会不会太晚。

“我以为，只要等我成功，总会有那么一天。”

“可是，他为什么，不等我。”

“他，为什么不等我。”

头抵在冰冷的桌面上，视线模糊中，晃在自己颈间的碎钻亮的刺眼。狠了心一把扯断，银色的项链沉入杯底，辨不清上面沾染的点点血渍。

 

项链送给段宜恩的时候，王嘉尔只留了一句话。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 got nothing but my aching soul.

 

有阵子王嘉尔陷入争端，整个人被困在家里，不见媒体不见访客。时间一久，王嘉尔渐渐意兴阑珊，拉了段宜恩就要去买戒指。

段宜恩捧着他的脸亲吻，Jackson，你想清楚了吗？

王嘉尔咬牙切齿，当然。

段宜恩低头，把王嘉尔的手圈在掌心，沉默了许久，久到王嘉尔有些慌张。他们约定了很多次去买戒指，却没有一次成行，不是一个人有安排，就是另一个有行程。

Mark？

段宜恩亲了亲王嘉尔的手，好，我们过几天就去买。

段宜恩是在戒指店的门口接到王嘉尔的电话，听筒那头，小馒头吞吞吐吐告诉他，公司想办法给他准备了一个活动，成功的话，他就可以不用再被雪藏。

Mark，我还不想放弃，我...

我知道，段宜恩突然看见了广场上的大屏幕，上面播放的是他的生日应援视频。

我们下次再买吧。

好。

 

段宜恩，你个骗子。

 

“所以，你们...都知道，”王嘉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朴珍荣伸手去扶他，却被他狠狠打开，“你们...都知道。”

“真...不够...意思，结婚，这么大事，都...不告诉我。”

朴珍荣跟在王嘉尔的身后，看他走过空无一人的斑马线，看他穿过灯火昏暗的小巷。他不知道王嘉尔要去哪，就只能跟在他的身后。

 

段宜恩决定离开的那天，INS上只留了一句话。

 

I will always love you.

 

有的粉丝伤心哭泣，有的粉丝倒戈相向，腥风血雨蒙蔽了所有人的视线，没有人注意到倒数第二条是王嘉尔的新歌宣传。

于是缘生缘灭，就此分道扬镳。

王嘉尔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在他已经准备和公司谈判的时候。他已经厌倦了两国跑的生活，繁重的日程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必须要做抉择。

王嘉尔再一次意识到，他热爱的段宜恩，有着恋的坚定又弃的决绝的果断。

 

王嘉尔终于停了下来，坐在马路边上，抱紧膝盖缩成一团。朴珍荣抬头看了一眼，这是段宜恩在韩国的住所。

段宜恩原本没打算在韩国买房子，眼见着王嘉尔把自己的家改成了一间又一间的工作室，段宜恩悄无声息的置办了房产。

他说，Jackson，你总得有个地方睡觉吧。

房子的钥匙，段宜恩给了朴珍荣，如果万一哪天Jackson回了韩国，别让他去住那些酒店，饭也不好吃。

可是段宜恩很清楚，王嘉尔已经卖了房子，他就没打算再回韩国。

这一觉，王嘉尔睡到昏天黑地，梦里都是段宜恩，黑发的，金发的，红发的，小心的笑，开怀的笑。

梦醒时湿了半边枕巾。

朴珍荣煮了醒酒汤，坐在桌子的另一边，看王嘉尔光着脚盘腿坐在椅子上，一勺接一勺，像是三天没吃饭。

“他没结婚。”

王嘉尔呛了一口，抬头看着朴珍荣，“你说什么？”

“我说，Mark哥没结婚。”

 

段宜恩想象的生活，在三十五岁的时候，能够结婚成家。他一直带着这样美好的愿景，直到在东升西落的日复一日中失了热忱。

弄丢了想要结婚的人，所以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了。

可他还是想要一个家，尽管也许不够正常，不够完整。他是这么想的，就这么做了。在世界的另一端，寻了一个被上帝遗弃的小天使。

 

“珍荣，如果，回到过去...”

“别傻了，”朴珍荣收了碗筷，客厅的电视还在嘈杂作响，“即使再回到过去，你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走一样的路。”

“我太了解你了。”

王嘉尔忽然苦笑，“是啊，这么多年，只有你最理解我。”

朴珍荣想反驳，却无从说起。

当年他选择了走演员的道路，也没有想过得到谁的允许。

他从和林在范共用的那个书架上，搬走了所有属于自己的书。并不是一半一半，那些穿插在一起的图纸，连挑拣起来都变得异常困难。

电视上的打歌节目已经到了尾声，候补的两个人，林在范和崔荣宰，好脾气地握手拥抱。

“为什么挑了同一个时间回归？”

“又不是能自己说了算。”朴珍荣看着屏幕里那个人，想提醒他刘海长了，该修剪了。

没有等到公布结果，朴珍荣就抬手关了电视，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呼吸声。

这就是我们的结局，站在不同的地方，不是敌人，也做不成亲人。

想不到到了最后，反而是两个忙内想的最开。

BamBam说，人生从来都是很艰难的，一个人走，更难。

一个人走得太快，另一个人跟得太慢，总有一天会再也不见。

不是不爱了，只是再也没有办法，找回原来的轨迹。

 

王嘉尔按着朴珍荣给他的地址，寻到了那个宽敞的大房子。

一切都是段宜恩想要的样子，修剪后的草坪还散着清新的味道。草坪上滚着个小肉球，包裹在粉蓝色的衣服里，看见立在门外的王嘉尔，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Who are you？”

小孩子长的很好看，白嫩嫩的，一双大眼溜溜转。

王嘉尔点了点他的鼻尖，“你叫什么名字？”

小肉球轻哼一声，拧了脑袋，“你先说。”

王嘉尔笑了笑，“我是Jackson，你可以叫我嘉嘉。”

小肉球盯着王嘉尔手里的口袋，王嘉尔拎了皮卡丘出来，晃了晃，“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给你。”

小肉球抱住了皮卡丘的一条腿，“你可以叫我念念。”

“念念？”

“念，思念的念。”小奶音一本正经。

王嘉尔愣住，手上没留神，玩偶就被小肉球抢走，小肉球开心极了，边跑边喊，“Daddy! Daddy!”

王嘉尔看着从屋后走出来的那个人，穿了一身休闲衣裤，头发干净利落，再没了发胶的束缚。

 

第一次见到Mark哥的时候，他还是一头黑色短发。

 

段宜恩张开了怀抱，小肉球熟门熟路地跳上去，被他稳稳接住。

“从哪搞的？”段宜恩亲了亲小肉球的眼睛。

“Uncle Jackson给的。”

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不是没听过，甚至偶尔来帮忙的水管工都叫了这个名字，却好像一瞬间似乎回到了外甥女吵闹着要见王嘉尔的时候。

段宜恩转身就要回屋，余光里，那个人竟然真的出现了。

抱着小肉球，段宜恩看王嘉尔一步一步的走近。

“Hi.”

“Hi.”

事到如今，王嘉尔终于可以坦然的面对段宜恩的视线。只是这种坦然，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他终于有了勇气，还是因为段宜恩的眼神里，再没有了当年天罗地网般的情意。

潭水千尺，波澜不惊。

“你来开个人演唱会？”

“...你知道？”

段宜恩笑笑，“恭喜你。”

“是啊，我，我第一站就来了LA。”

王嘉尔小心翼翼地说出口，却见段宜恩皱眉对着小肉球，“Daddy有没有告诉过你，陌生人的东西不能随便拿。”

小肉球很委屈，揪着皮卡丘的尾巴，“可是，我觉得Uncle Jackson不像坏人。”

段宜恩觉得胸腔里，有些酸涩一触即发。

然而那些，毕竟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了，久到他偶尔想起来还是会悲伤，却不再疼痛。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爱一个人。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一个人爱你。

年轻的时候觉得这是一件幸福的事，到后来，竟变成了心殇。

 

岂不尔思，子不我即。

 

“念念，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恩，可是我习惯叫他的大名，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