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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西鸮

有小仙女说 我是个正经的写手

。。。囧

正经=没意思 是不是 /(ㄒoㄒ)/


-------我是分割线-------


5话。

锥心刻骨间,段宜恩竟然还留了一分神。每次都以为终有一天会习惯,每次都还是昏昏沉沉间,有想要自我了结的冲动。

听得有人靠近,掀开帷幔,坐在了床边。不是熟悉的檀香气息,那种院落里每个人的衣料上都有的味道。紧张而警觉,身体却不由所控。四肢百骸散落的气力,只集中了一点在指尖,转瞬便化为无形。

接下来便是无边的沉寂和黑暗,段宜恩再无精力去想那个有些模糊的轮廓,存着的一口气,慢慢消耗着他的意志。

不如归去,一了百了。

存了这样的心思,眼前便如戏班子开场,过眼爱恨嗔痴。

本就遥望不及的高堂,何必如此举步维艰。没人盼他生的自在悠闲,斗转星移,春花秋月,余剩寂寥。

不如遂了所有人的心愿。

唇上的湿润感,不同于以往的辛辣的汤药,温热而腥甜,入了肺腑一片沁凉。求生的本能又被勾起,段宜恩下意识用了力气吸吮舔舐,在希望要消失的时候又咬在齿间。

“轻点...”

“属狗的吗...”

沙哑的声音几不可闻,熨帖在段宜恩的耳侧,仿佛地府深处破了一道光。

王嘉尔咧着嘴收回自己的胳膊,看着刀口两侧深深浅浅的牙印,撕了里衣的下摆,胡乱缠了两下,用衣袖盖好。

看着昏迷中的段宜恩,王嘉尔叹了口气。段宜恩的脉象很乱,王嘉尔虽然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药才能对症,却知道准备好的药只能是有害无益。

病发的猛,以普通人的身子骨,怕早就见了阎王。

王嘉尔握了段宜恩的手腕,一会工夫,段宜恩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脉象也平稳了下来。王嘉尔松了口气,把段宜恩的手放回了被子里,顺手压了压他的被角。

段宜恩的头发散开了铺在枕面上,因着病痛挣扎的缘故有些凌乱。王嘉尔心上升起了一丝奇异的感觉,伸手便绕了段宜恩的一束发丝,缠在了指尖,一圈一圈。

段宜恩忽然咳了一声,像是清了肺里的浊气。王嘉尔一惊,猛地收手,不小心就扯断了几根青丝。

段宜恩皱了下眉,身子轻松了许多,发顶却像受了小虫叮咬,缓缓睁开了眼。

房间里的人都被王嘉尔请了出去。

金有谦在门口走来走去,小斑则是低着头站在一旁。

“不行,我进去看看。”

金有谦的手刚搭上门,腰带就被人拉住,没怎么用力却不容拒绝,“金少将,再等片刻吧。”

金有谦回头,小斑对上他的视线又匆匆躲开。

“你信他?”

小斑收回手,沉默良久,“我...小的只是觉得,王先生不像奸人。”

金有谦打量着小斑。他已经越来越难看透眼前这个人,到底装傻还是天真,“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是奸人?”

小斑没有想到金有谦忽然发问,头愈发低了下去。

“苦衷说不得,”咬了咬唇,小斑听见自己短浅的呼吸,“便作了奸人罢。”

 

“他们抢了你的伙食,你为什么不告状?”

小斑蹲在墙角,抱着金有谦给他的白馒头,扁着嘴,鼻子一抽一抽,“告了...告了他们会挨打的。”

“挨打活该啊,你是傻的吗?”

小斑啃着馒头,架不住抽泣着一下子噎住,憋了气还是打嗝。

金有谦伸长了胳膊,使了几分力气锤小斑的后背,见他涨红了脸又不敢反抗,忍了笑放轻了力气。

“以后碰到坏人,记得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他们不是坏人,”小斑眼里蒙着雾气摇了摇头,“他们个子大,吃的多,我少吃一点也没关系。”

“你...”

“他们一定是有苦衷的。”

白馒头被咬了一圈又一圈小小的牙印,金有谦捏了捏小斑的脸,怀里藏了的馒头,想了想还是打算下次再给他。

 

门猛地被拉开,金有谦把视线从小斑身上转向门口。王嘉尔让开了门,示意他们进去。

金有谦点了下头,一步跨入门内。小斑跟在他的身后,王嘉尔叫住了人,“喂。”

小斑身子一僵,收住脚,“先生有何吩咐?”

“我好饿,能不能赏点宵夜?”

段宜恩只看见一个人影离开,缓了一会才清明了许多,刚好听见了屋外王嘉尔的声音。

“他怎么在这?”

金有谦愣了一下,“王先生刚给您诊了病。”

大概是见段宜恩有所好转,金有谦随了小斑的口吻,改了对王嘉尔的称呼。段宜恩心下奇怪,看见小斑走了进来,便示意要起身。

小斑上手扶了人,摸了软垫放在段宜恩身后,“王爷觉得怎样?”

体内的冰火两重山的折磨已经褪去,残余的不适与之前的每次发病相比好了很多。段宜恩瞥见了床边的药碗,汤水因为冷却都已经变了粘稠。

“没用药?”

金有谦和小斑对视了一眼,小斑开口,“王先生不准房间里有人,所以...”

扑通一声,小斑跪在了地上,“小的该死。”

金有谦见状,也弯了膝盖,“王爷,事发突然...”

“不关金少将的事,是小的自作主张,屏退了所有人,千错万错都是...”

“够了。”段宜恩开口,揉了揉额头。

“反正我也没死,”段宜恩觉得舌尖有些血腥气,“死了你们跪也迟了。”

小斑听了这话,更是抵了头在地板上。

“他人呢?”

 

王嘉尔要了几样顶少见的菜式,打发了一直跟在身边的小官。没想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都齐齐摆上了桌案。禁不住暗自感叹,然后大快朵颐。

酒足饭饱歪到床上的时候,王嘉尔打了个哈欠,忽然想起了段宜恩额上的冷汗和他断断续续的低喃。

“...疼...”

“...救...我...”

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王嘉尔愈发困倦,抱紧了身前被子揉了两下,是西疆上等的棉絮。

珍馐暖衾,只当是换了的,不必纠缠牵挂。

救了便救了吧,现在想来是兵行险着,只当是一时迷了心窍,就是不知将来,今日的一碗热血,换不换得冷剑偏锋。

迷迷糊糊间,王嘉尔倒是很快就想了明白,换不得的。

不是因为那人看上去冷漠的脾性,而是因为,他没想告诉那人。

他与他之间,讲不得堂堂正正,明棋暗招各凭本事,唯独不能带了亏欠。

再次醒来,是因为火上心头的灼烧,王嘉尔猛地坐起,里衣已经被自己扯开,胳膊上的布条也已经散落开来。

刀口周围已经泛了黑红,一时心慌,翻身下床却天旋地转。

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王嘉尔无力地看着门缝透进来的晨光,终于还是涣散了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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