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困

【连载】原点

为了你 大概处心积虑也会变成美好的词汇

-------我是分割线-------

52话。

段宜恩叹了口气。

已经好几天没看见王嘉尔了，说来也有些哭笑不得，这人躲起来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发的讯息只会简单的回一下，打电话就更说不上几句，每次都是匆匆挂掉。

每次找他都是同一个借口，每次拒绝他也都是同一个理由。

王嘉尔说最近很忙，言语间支支吾吾，被问急了就闹脾气。

下午的课程忽然取消，段宜恩无处可去，转悠着到了图书馆。

王嘉尔的书还是像之前一样，扣在桌子上。段宜恩翻过来看了眼，还是走之前那页。书本被写写画画了几笔，段宜恩摸着深浅不一的笔痕，有些微恼，“这不是都会做么。”

回过神的时候，段宜恩看着眼前的画纸，简直是一团糟。懊恼地扔了笔，段宜恩拎起包奔出门。

一口气奔到了王嘉尔的教学楼下，正是上课的时间，路上极少有人。段宜恩停了车，想想又坐在了楼前的座椅上。

一阵风吹过，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掉在了段宜恩的膝头。

段宜恩无意识地拾起，在指尖转动。

 

高中的校园里，也有一条两边种满了枫叶的道路，每到秋天，就美不胜收。那里见证了很多人的告白，也见证了很多人的别离。

王嘉尔喜欢踩在叶子上细碎的声音，总在路上蹦蹦跳跳，段宜恩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跟在他的身后，偶尔看见幸免于难的叶子，就拾起来细细把玩。

段宜恩，不要随便捡那些枫叶。

为什么？段宜恩看着手里鲜红漂亮的物什，抬头遮住阳光，纹路清晰。

你不知道吗？王嘉尔总是相信一些奇奇怪怪的传说。

如果你随手捡了枫叶，你的那个人就会在一周内出现。

段宜恩皱眉摇头，一脸不屑。

王嘉尔抢了段宜恩手里的枫叶，所以你不要捡，万一我不在，万一我出去玩了，万一...总之我要是一个星期回不来怎么办？

 

一时被回忆惊到，段宜恩倏地松了手，枫叶飘飘荡荡落在地上，在空气中划了个完美的舞步。

渐渐传来说笑的声音，段宜恩看了眼手表，应该是下课了。门口陆陆续续走出人来，段宜恩站起身，只一眼就看见戴着棒球帽的王嘉尔，然而想要迈出去的脚，迟疑着停在原地。

看见了王嘉尔，自然也就看见了他身边的女生，两个人说说笑笑，王嘉尔似乎很是开心，跳着跟女生讨了个击掌。

女生有些眼熟，段宜恩退了一步，想起了被他拒绝掉的礼物。

身边的人忽然戳了他一下，王嘉尔顺着她的指尖，看见了不远处的段宜恩。身边各种打量的眼神，压低却兴奋的声音，也是，段宜恩随随便便往哪一站，都让人挪不开视线。

王嘉尔压了压棒球帽，走到段宜恩身边，“你怎么来了？”

段宜恩莫名有些紧张，“你...要不要一起吃饭？”

仿佛看见了王嘉尔嘴角的一抹笑，然而被帽檐遮住的视线，段宜恩怎么也看不清。

“我还有事，”王嘉尔回头看看正在等她的女生，拍了拍段宜恩的肩，“先走了。”

段宜恩张了张嘴，只看见王嘉尔一路小跑离开，看见女生对着自己浅浅一笑，看见王嘉尔走过的地方，碎了一地的枫叶。

 

舍友推开宿舍门，被黑暗中坐在椅子上的段宜恩吓了一跳，伸手开了灯，“你干嘛呢？”

走近了才发现桌上的啤酒罐，立着倒着好多个。段宜恩有些微醺，手里捏着什么时候捡来的枫叶，蔫的不成样子。

“哎，老段，”舍友轻轻推了下人，“怎么了？”

段宜恩睁了一只眼，然后迷糊着又低了头，半晌吐了口长气。

“他好像不要我了。”

“谁？”舍友弯了身子，听不大清段宜恩的话。

段宜恩把人扑了个正着，“我想他。”

“我...我就是跟他...开个玩笑，他怎么就...就当真了呢？”

“他又...又不肯...听我说。”

舍友觉得段宜恩缠得越来越紧，使劲挣扎着想喘口气，没想到段宜恩醉了却一点也没丢了力气，整个人像个卸不掉的包袱挂在他身上。

“我想他。”

“我想他...想他...嗝...我...想...他...”

“我想...我的嘉嘉。”

“我要我的...嘉嘉。”

“把...把我的嘉嘉...还给我。”

说到最后，有了一丝丝哽咽和十万分的委屈。

第二天醒来，自然是头痛欲裂，段宜恩翻身坐起，揉着脑袋还没清醒，就被舍友丢了个抱枕过来。

“你，给我好好收拾收拾，晚上我们系有新生表演。”

段宜恩把抱枕扔了回去，加了几分力气，“跟我有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是谁，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抱了我一晚上。”舍友抽泣着，像是丢了贞节牌坊一样。

段宜恩一愣，紧抿了唇。

舍友见他这个样子，收起了玩笑的表情，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晚上八点，王嘉尔压轴，我就不信你不想去。”

王嘉尔的名字猛地被提起，段宜恩心抽痛了一下，叫住就要出门的舍友，“等等。”

舍友回头，段宜恩咬着唇，“他最近...好吗？”

“切，”舍友冷哼，“忙，忙的要死，忙的天昏地暗，忙的没日没夜。”

“我们都忙。”

 

段宜恩按讯息上的地址找到会场的时候，晚会已经进行了大半。站在门口踟蹰不前，又时不时要给进出的人让路，不一会段宜恩的额上就冒了汗。

有人拉了他的袖子，段宜恩慌忙回头，对上一双询问的眼睛，“同学，你是设计系的段宜恩吗？”

段宜恩迟疑着点头，然后就被人拉进了会场。

视野一下变黑，段宜恩立马紧张起来，半天才适应，顺着前面人的力道，走到了靠前的位置。

“段学长，你的位置，”带他的人笑嘻嘻的，递给了他应援棒和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这是我们今天的神秘礼盒，不要提前打开哟！”

段宜恩茫然地抱着东西，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三三两两，倒显得自己有些突兀的孤单。

段宜恩反而放松了神经。

这样的见面方式多好，不必尴尬，不必被人打扰。

突然灯灭，小小的惊呼之后，全场寂静无声。像是预感到什么，段宜恩听见自己的心跳，一点一点，不受控制地加快。

轻缓的钢琴声响起，聚光灯打到舞台一角，一袭白裙的女孩子，指尖在黑白键穿梭，仿佛是水面上轻轻漾开的波纹。

 

All these precious moments

With you by my side

Must be a gift from heaven

That's holding me all night

 

似是轻语，似是低吟，动人心弦的告白，在耳边娓娓道来。

暖黄的灯光亮起，王嘉尔坐在高脚椅上，全身黑衣，一只脚踩在地面。

如同慵懒的暗夜幽灵，又像是冷血的黑暗骑士，却用着极其温暖的声线，蛊惑人心。

段宜恩睁大了眼。

 

王嘉尔红着脸说，我唱了你可不许笑。

段宜恩，你笑什么。

嘉嘉，很好听，以后，你只能唱给我一个人听。

 

有人欢呼，有人鼓掌，口哨声此起彼伏，段宜恩只是看着台上一双人，黑白相配。

“这首歌，我要送给一个人。”

王嘉尔握着话筒的手心满是汗水，台下太暗，即使他特意给那人留了位置，也根本看不清那人来了没有。

有人起哄，段宜恩大约猜着是那个女生的名字，想要离开，却一个不留神把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我以为是日久生情，但也许，”王嘉尔轻笑，“是一见钟情。”

“我想用一个礼物，跟他告白。”

终于碰到盒子坚硬的边角，段宜恩停顿了一下，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一动不动，虽然他知道，王嘉尔大多是看不见他的。

周围顿时热闹了起来，段宜恩不小心碰了头，不得不坐直了身体。

有人提醒他，“快打开盒子。”

段宜恩这才发现，原来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盒子，似乎里面都装了小小的礼物。自己手里的没什么重量，轻飘飘的。

台上的王嘉尔，似乎很有耐心在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连自己都没意识到，段宜恩屏住了呼吸。微微用力，盒盖弹起，里面空空如也。

“我现在也给你了，你来找我兑现。”

段宜恩缓缓抬头，看向台上的王嘉尔，而那人，似乎也看向了自己这里。周围的一切嘈杂仿佛都被隔离，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说着没人能懂的心事。

段宜恩曾经送给过王嘉尔一个盒子，里面装满了手写的愿望券，随王嘉尔高兴，想什么时候兑现就什么时候兑现。

而现在，这个空头支票，全世界，我只会给你一个人。

只要你想要，只要我能给，无论什么。

“还有，你们不要误会，我现在不追他了，”嘉尔脸上是狡黠的笑意，“但是你们也不要打他的主意。”

段宜恩猛地合上盒子，掩耳盗铃似的怕人发现端倪。

“因为，他早就是我的人了。”

 

直至散场，王嘉尔都没有看见段宜恩，发讯息不回，打电话不接。

为了这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王嘉尔几乎招惹了所有的人。学长被拉来当卧底，莫名其妙的义不容辞。其他人，买东西的买东西，彩排的彩排，一个好好的暗恋他的小姑娘，生生被他逼成了同党。

没几天下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大眼睛的男孩，对另外一个人掏心掏肺的爱恋。

生怕自己的一番心意付诸流水，王嘉尔问了门口的接待，接待信誓旦旦地表示，分明看见了人，也送了东西。

垂头丧气地走向后台，却在半路被人拉进了道具间。

王嘉尔的惊呼还没出口，就被段宜恩悉数吞了去。扑面而来的熟悉气息，让王嘉尔在黑暗中顿觉安心。

段宜恩的吻有些狠烈，王嘉尔被抵在门上，有些喘不过气，却还是缠着段宜恩的脖子，把人拉得更近。

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于是惶恐不已。两个人都只会用最本能的方式，去熨帖最深处的不安。

松开王嘉尔的唇，段宜恩把头埋进王嘉尔的肩窝，忽地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王嘉尔掐了一下段宜恩的腰。

段宜恩抬起头，与王嘉尔鼻尖相抵。

“我是你的人？”段宜恩眯了眼，“这么霸道？”

“你不是吗？”王嘉尔挑眉，毫不示弱地回视段宜恩，尽管红了脸，好歹也算是势均力敌的挑衅。

“是，那你以后得宠着我，”段宜恩轻抚王嘉尔有些微肿的唇，“再这么让我伤心，我可不会放过你。”

想说整一回段宜恩多不容易，王嘉尔得意极了，像是终于占了回便宜。

不过突然想起了什么，王嘉尔皱了眉，“那你以后伤心了不准喝酒。”

“为什么？”

“不行！”王嘉尔蛮横极了，“就是不行！”

 

--哎，王嘉尔，老段喝多了。

--学长！你答应我看好他的！

--我怎么知道，一回来人就倒在那。不过，老段喝多了真可爱，又软又黏又爱撒娇，抱着我不撒手，看得人心痒痒...

--你！你！你不准碰他！

--我不碰他怎么行，我不碰他怎么把他弄，上，床。

--学长！你！喂？你居然挂我电话！你不要动我的人！

 

段宜恩是我的人，只是我的，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