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困

【连载】原点

其实 我还挺喜欢小段这个表白的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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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话。

王嘉尔从来没有逃过课。

所以当林在范掩护着王嘉尔出了校门的时候，居然经历了从未有过的战战兢兢。

“王嘉尔。”

王嘉尔回头，看林在范吞吞吐吐地憋了几个字，“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知道啊。”

“我相信他。”

翻墙落地。王嘉尔环视了一圈，果然看见了一个躺在跷跷板上的身影。

初夏的阳光已经有些猛烈了。

王嘉尔走到段宜恩身边，看他闭着眼，白皙的额头浮着一层薄汗。

走到靠地的一端坐下来，跷跷板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段宜恩如梦初醒，睁开眼对上刺目的阳光，皱了眉头。

“我后悔了，”段宜恩开口，带着些许嘲讽的味道，“被你知道了这个地方。”

王嘉尔看着段宜恩坐起身岔开腿踩在地面上，然后退后几步，微微用力，跷跷板被端平。

两人各坐一端，势均力敌。

段宜恩看着王嘉尔手里拎着的书包，突然扯了下嘴角。

眼里的段宜恩突然变得有些陌生，王嘉尔眯了眼细看，看段宜恩淡淡的不动声色的表情，看他压抑归于平静沉寂的眼神，看他忽然生成了疏离的结界。

“段宜恩。”

段宜恩忽然起身，王嘉尔没有防备，四仰八叉坐在地上，屁股摔得生疼，手上的东西散了一地。

王嘉尔有些慌张，分明记得出门前拉好了拉链的。

 

王嘉尔冲到段宜恩教室的时候，似乎已经只剩下残局。

段宜恩的桌子周围一团乱，书包扔在一旁，东西散了一地。

从后门走了进去，大多数人都认得王嘉尔，也就没有拦他。

拿起段宜恩的书包，王嘉尔蹲下身，一样一样地收拾着段宜恩的东西。把书本上粘的尘土在自己的裤子上擦了擦，王嘉尔叹了口气，段宜恩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

路上问了林在范，林在范表示打完球回来的时候，教室里就已经乱成一团，段宜恩也已经不知去向。

“但应该是跟夏令营有关。”

王嘉尔没有来得及为什么。然而他拾起最后一沓文件，愣在了原地。

夏令营的笔试试卷。

如果不是因为被踩了鞋印，应该是完好无损的，却不应该现于世面的原题。

有人从王嘉尔的手里抽走试卷，王嘉尔猛地回神。

“看见了吗？”有些不屑，有些挑衅，有些落井下石。

“段宜恩作弊。”

并没有引起大的轰动，毕竟周围的人似乎已经看过热闹。然而掷地有声的五个字，像是大石砸在王嘉尔的心上，扬起的尘土让他窒息。脑海里突然出现段宜恩的小虎牙，蒙了一层尘，似乎就显得不那么开心了。

是呢，段宜恩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怎么能让他淋了这种脏水。

“不可能。”王嘉尔异常平静，伸手去拿试卷，却被人闪开。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夹杂着笑声，“你才认识他多长时间？”

“我说了，”王嘉尔上前一步，“不可能。”

“我劝你最好还是少说两句，”林在范劈手夺了试卷，在手里掂量了几下，扔给王嘉尔，“我可没有他这么好脾气。”

“林在范，你心里不是最清楚吗？没有段宜恩，你能升得了高中？还是，”似乎恍然大悟，“你也拿到过考题？”

一句话像冷水进了油锅。

林在范忽然笑了笑，原本他的暴脾气应该撸了袖子直接上拳头的，可是这会段宜恩不在，揍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给人落了把柄。

这样说来，怎么都得保了段宜恩啊，要不然以后谁给他收拾残局。

“我笨，听不懂你说什么，”林在范抬手揉了揉头发，“不过就算我拿了什么，那也是我的本事啊，你有本事，你也拿啊。”

那人忽然就像被踩到了痛处，说出来的话，跟刚刚听到的大同小异。

王嘉尔拎了包转身出了门，留了一室的嘈杂在身后。

段宜恩，收回我之前的话，这个学校，真的是冷酷无情的人才工厂。

身家和成绩一样重要，甚至高于后者。王嘉尔从入校之前的各种审查就一清二楚了。所以这种无端的狗血场面，王嘉尔一点都不意外。

某些环境下长大的孩子，过早的沾染了社会气息。谁也见不得谁光鲜靓丽，只不过年轻的时候不懂得掩饰，咬住了就不松口。

 

段宜恩走到王嘉尔身边，终是有些不忍心，伸手拉了他起来。

脚边散落的，正是那份引起轩然大波的试卷。

段宜恩的眼神一片死寂，王嘉尔没有松开手，反而拉了更紧，“是你的吗？”

段宜恩挣脱开来，笑得温和而自然，“是啊。”

“大概是糊涂了，应该销毁的。”段宜恩挑了挑眉，“被发现了呢。”

“你不要这样，”王嘉尔板了段宜恩的头，强行去对他的视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宜恩忽然就敛了笑，眼神凉凉，“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

王嘉尔一怔，似乎只是眼花，段宜恩的唇角又挂上了笑意，有些凉薄，有些失意。

心里明明觉得，王嘉尔会站在自己这边，可是段宜恩太过害怕，怕到不敢张口去问。

“好，那你回答我的问题。”王嘉尔挡在转身要走的段宜恩身前。

段宜恩直视着王嘉尔的双眼，期待却像是掉入了无底洞。王嘉尔要的解释，他自己都觉得荒唐，给不出的，他就只能默认。

“你看了吗？”

段宜恩预想的“为什么”并没有出现，于是他准备好的玩世不恭，也就没能摆上台面。

躲开了王嘉尔的视线，段宜恩的喉结微不可见地动了动，声音听起来有些勉强，“看没看的，重要吗？”

“如果你看了，为什么没有拿到满分？”王嘉尔凑近了一步。

“我，我不想做的那么明显。”

“那凭你的能力，随便考考不就可以拿到现在这个分数吗？”王嘉尔步步紧逼，“你根本没看过吧？”

段宜恩下意识地后退，嘴唇紧闭。

“段宜恩。”王嘉尔忽然迈了一大步，猛地把人抱紧。

“你傻不傻？”

王嘉尔的身上有淡淡的气息，段宜恩被王嘉尔突然起来的拥抱吓了一跳，末了拍了拍王嘉尔的后背。明明是自己疲累不堪，为什么觉得王嘉尔更委屈呢。

段宜恩低头，贴了王嘉尔的脖颈，忽然就泄了力气，“说了有什么用呢。”

“况且这个东西就摆在这。”

王嘉尔不说话，段宜恩感觉像搂了一只大型犬，只能顺毛。

“王嘉尔，你才傻。”

“干嘛这么相信我？你又不了解我，除了我，谁又能拿到这个东西。”

段宜恩自嘲的笑意，却在听见下一句时，僵在了嘴角。

“你爸爸是最大的校董，我早知道了。”

感觉到怀里的人想要挣脱，王嘉尔手上用了力气，箍紧了臂膀。

“段宜恩，我信你，”王嘉尔心里有些道不明的怒气，不知道是气那些说闲话的人，还是气段宜恩，“跟你是谁无关。”

 

秋千架似乎年头到了，担了两个人的重量，吱吱嘎嘎。

“嘿，王嘉尔，”段宜恩看着有一下没一下晃荡着的王嘉尔，“这个院子知道的秘密太多了，我们是不是得想个办法毁尸灭迹啊。”

王嘉尔赞同地点点头，“干脆将来把这都挖了，重新盖个房子，就咱俩住。”

段宜恩笑眯了眼。

段爸还是个老师的时候，段宜恩就听过了很多遍同样的话。

要跟那个姓段的小朋友好好玩啊。

于是段宜恩就不喜欢交朋友了。

后来段宜恩的身边又出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大人，喜欢称赞他，送他礼物，还拉着自家的孩子给他认识。

段宜恩性子冷清，上来就挑明，不要指望着搭着他的关系进学校。

一来二去的，也就罢了。

段爸别的可以不在乎，就是不能不在乎段宜恩。庆幸的是段宜恩很乖又很静，成绩又一直让人省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的出现，让我爸有了危机感。”

“那天有人把考题送到家里，放在我的桌上，他居然视而不见。”

“面试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居然早就带了我跟面试官一起吃过饭。”

段宜恩笑了笑，一切都太过顺利成章，要不是他不小心把试题夹在了课本里，也许这件难以启齿的事情，他有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即便是现在，也不是最坏的结果，他相信段爸有能力搞定一切。

总之，段宜恩原本心有铠甲护了自己的软肉。

可是王嘉尔却跳出来给他戳了个洞，想起来就隐隐作痛。

“所以我的朋友，从小到大。”段宜恩摊开两只手。

“林在范。”

蜷了大拇指，食指抖啊抖，怎么也收不回来，段宜恩叹了口气。

两只手被王嘉尔握住，段宜恩抬头，看王嘉尔一脸豪迈，“不用数了。”

段宜恩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跟王嘉尔的握在一起，带着潮湿的汗意。

王嘉尔使劲晃了两下，把段宜恩的两只手举到眼神，眼神发亮。

“我包了！”

段宜恩觉得心里冷一阵热一阵，眼神里就带了说不清的情意，看得王嘉尔红了耳尖。

如果说之前自己糊里糊涂地跟着王嘉尔玩，带着王嘉尔逛，只是下意识的亲近，那么现在王嘉尔横冲直撞进了他的心里，直言不讳地护了他的软肉...

段宜恩忽然灵台清明。

“嘉嘉，这里不是你的位置。”

段宜恩抽出了自己的手，给王嘉尔看了看。

王嘉尔张了张嘴，看段宜恩垂下的眼帘，觉得这一下像是从他心头抽走了什么一般，心里一急，就要去抓段宜恩的手。

没想到被段宜恩先抓在了手里，拉过去，贴在了他的胸口。

“你的位置，”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