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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西鸮

潘多拉魔盒


14话。


屏风后面忽然没了动静,过会儿听得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像是有大鱼扑腾着要出水。

段宜恩没料到开了门是这样一幅场景。

听完金有谦的话,段宜恩犹豫再三,还是小心地避开众人,摸到了王嘉尔的房间。起初段宜恩只打算在门外探听一下,只要确认王嘉尔没被静姝苑里的姑娘用了邪招,就直接离开。可是听了半天,都没听到屋里有什么动静,段宜恩又不敢在过道上逗留,便悄悄开门进了屋。

迎面而来的空气里,混了清清淡淡的花香,段宜恩被王嘉尔吼了一嗓子之后有些怔忡,等到再想退出门去,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屏风后面影影绰绰,王嘉尔在那头,显然也没搞明白状况,半天都没有动作。

若是一个有情郎和一个美娇娘,这样的情景放在戏本里,都是叫人羞红了脸的桥段。眼下虽是两个大男人,却也凭空生出了丝丝缕缕的暧昧。

段宜恩自认心中无鬼,便揣好了一颗有些慌乱的心,立在原地。

终于屏风上冒出了一个小脑袋。王嘉尔用外衣把脸包了个严实,只露出了一双大眼,看见段宜恩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好一大口气,扯掉脸上的布料,“王爷怎么在这?”

段宜恩竖了根手指立在嘴边,迟疑了一下又靠近了几步,“我...不放心,来看看先生。”

越靠近屏风水汽越盛,段宜恩觉得那潮湿气好似都透过衣裳贴了进来,黏糊糊的说不出的不适。而这头王嘉尔却不一样,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此刻终于可以休息一下,把自己的本性放出来透透风。

王嘉尔起身迈出浴盆,隔着个屏风对段宜恩笑,“王爷多虑了,你看这有吃有喝还能洗澡,好着呢。”

说着便转身从旁边扯了巾子,抬手胡乱擦了擦身上。

屏风不够高,段宜恩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就看见了王嘉尔大片的腰背,还挂着星星点点的水珠。

小王爷算不上阅人无数,却也不是个没开过眼的。平时见到的小狐狸,总是着了各式各样的皮毛,把自己一身嫩肉藏了个彻彻底底,如今褪了狐狸皮,宽背窄腰,若是成精可了不得,大概真能把这世间俗人蛊惑干净。

王嘉尔听身后没有回应,便转过来看人,不看还好,一看便发现段宜恩站在那儿,视线有些凌厉,耳尖上却有一抹可疑的红。

王嘉尔顺着他的视线慢慢看向自己,眼见脖颈上还没擦干的水顺着皮肤的肌理划过胸前。

像是被踩了尾巴,王嘉尔猛地半蹲在屏风后,又恢复了只露了一个脑袋的模样,红着脸瞪大眼,刚想喊又惊觉不行,只能压低了嗓子愤愤不甘,“你又看着我在想什么?!”

段宜恩猛地回神,慌忙错开视线,捂住嘴轻咳了一声。

压下莫名的燥热,段宜恩转念一想又觉得好笑,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凭什么不能堂堂正正。

段宜恩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王嘉尔衣襟堪堪拢上,见小王爷又把头转了回来,眼神不躲不避,从上到下认认真真地把自己打量了一番。王嘉尔忽然觉得,自己身前的屏风和身上的衣服,在小王爷眼里,都自动隐了形。

“有什么好看的。”王嘉尔嘟囔着,狠狠系了系腰带。

段宜恩被王嘉尔的小动作逗乐了,淡淡反驳道,“我与先生同为男子,难道先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王嘉尔一向禁不住段宜恩的挑拨,两步从屏风后走出来,昂首挺胸,“看!看!难不成还怕了你?”

烟花之地的衣裳,再怎么故作脱俗,也还是藏了些风流气。比如眼前的人,外袍衣摆垂地,里衣薄如蝉翼,加上这人走路虎虎生风,倒是让布料贴了更紧,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都现了干净。

段宜恩抿着唇角,眸色愈发的深。

王嘉尔停在段宜恩面前,对峙的过程愈发漫长,漫长到王嘉尔开始底气不足的心虚。总记得这个小王爷有龙阳之好,虽说小王爷皮相生的极好,但王嘉尔笃定自己不是那种容易被美色蛊惑的人。

然而王嘉尔还是看愣了神,直到心尖被轻轻捻了一下才如梦大醒,发现段宜恩用两手拢了拢自己的外袍,然后一手拽紧,一手滑进袍内。

小王爷的掌心熨帖着自己的胸口,烫的吓人。

王嘉尔惊呼一声,打开了段宜恩的手,退了两步,脑海里全是擂鼓般的心跳声,“你你你你,你摸哪呢?!”

段宜恩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嘴角的笑意更甚,像是摘得了天下最鲜嫩的红果。

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段宜恩看着跳脚的王嘉尔,指了指他的外袍,“我只是给先生提个醒儿。”

被实打实吃了豆腐的王先生气的胸口由内至外的疼,但被段宜恩碰过的地方,又由外至内的痒。偏偏对这个流氓小王爷,王嘉尔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原地暴走了两圈,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对着段宜恩怒目相视。

段宜恩在王嘉尔怒火熊熊的视线中,施施然坐在他对面的位置,抬手拢袖斟了两杯茶,推了一杯到王嘉尔面前,“先生莫气,本王一时手滑,未曾想要轻薄先生。”

王嘉尔狠拍了一下桌子,“手滑?手滑能捏的那么准?!”

登时天地寂静。

王嘉尔后知后觉,然而话既出口便覆水难收。

王嘉尔憋红了脸羞愤难当,除了夺窗而逃死不相见以外,再也想不到其他对策。段宜恩还震惊于王嘉尔的心直口快,见王嘉尔屁股就要离了椅子,才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指尖下的脉搏跳得生龙活虎,生生撞进了段宜恩的怀里,把他心上死气沉沉的大鼓擂的轰天响。

王嘉尔抽了一下手没抽动,反而被段宜恩拉的更近。

“你干什么?”

段宜恩把王嘉尔的手贴近自己的胸口,“只要先生能解气,本王给先生摸回来便是。”

王嘉尔惊恐地睁大了眼,一次又一次,底线像头犟驴拉都拉不回来。

像是碰了烫手山芋,王嘉尔一下子弹开,段宜恩却笑着按兵不动。王嘉尔见段宜恩笑火气更大,突然就冷哼一声变了一副流氓相,“这可是王爷说的,不许反悔。”

说罢便伸了两只手,顺着段宜恩的衣襟就探了进去,手指一翻就要挑开他的里衣。

从始至终,王嘉尔都死死盯着段宜恩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神情里找到那么一丝慌张。可是小王爷只是温柔的笑,明亮的瞳仁里只有自己的影子,散在其中又聚在一起。

王嘉尔咽了口唾沫,对着这样的美人,自己那点残存的仁义道德让他怎么都下不去手,进退维谷间终是败下阵来。收手的时候,王嘉尔到底不甘心地隔着衣服胡乱揉了两下,对上段宜恩半笑不笑的视线,不争气的又红了脸。

“王爷真是,”咬了咬牙根,王嘉尔憋了半天才憋出一个词,“狡猾。”

这一场闹剧过后,两人默默对坐了好一会,直到茶壶都见了底,才将空气中的燥热气散了干净。

王嘉尔摸着杯子边先开了口,“王爷到底来做什么?”

“就是,怕他们慢待了先生。”

“那,”王嘉尔摸摸鼻子,“看完可以走了吧。”

段宜恩低头轻笑,“先生是在赶我吗?”

没等王嘉尔答话,段宜恩摆了摆手,起身整了整衣袖,“好吧,就不讨先生嫌了。”

“王爷。”

段宜恩的手已经搭上门栓,听得王嘉尔这一声,转了头去看人。王嘉尔却好似忘了要说什么,只是抿着嘴看着段宜恩。

“先生有什么...”

王嘉尔突然嘴角上扬,“王爷亲自走这么一趟,莫不是怕我跑了吧?”

像是一瓢冷水当头浇下,段宜恩张了张嘴,随即被王嘉尔抢了话头,“我这人虽然...不过既然答应了王爷,自是说话算话。”

段宜恩还想开口,又被王嘉尔打断,王嘉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再说,要跑,我也得拿了东西再跑不是?”

王嘉尔的笑容很敞亮,就像只是说个玩笑一样。可是这个玩笑却干脆利落地截住段宜恩,让解释变得刻意,不解释又觉得冤屈。

段宜恩半晌叹了口气,垂了眼转过身去,好一会儿都没能迈出一步。

“其实我心里...”

段宜恩突然开口,声音几不可闻。

“...一直觉得,

“先生,是个君子。”

段宜恩说罢便开门离去,走时还轻轻带上了门。王嘉尔愣在原地,脸上早已没有了刚才嬉笑的表情。

在王嘉尔看来,小王爷与自己之间,只有利益相关的交易,而这交易还是建立在金玉在外的表面关系上,稍有风吹草动就土崩瓦解,禁不起一点质疑。

于是王嘉尔没忍住试探了一下,结果虽然并不是王嘉尔推想的那样,却也并不完全出乎意料。他想尽千方百计去赢得段宜恩的信任,看上去像是终于成功了一大半。

应该舒心的,王嘉尔却有些郁结。

不经意间看见门栓上好像挂了什么东西,王嘉尔走近细看,是一截红绳,红绳下系了一个小小的香包。

香包细看已经有些褪色,凑近了闻有些药草香。王嘉尔很快便分辨出这是段宜恩身上常有的气味,这香包的主人自是不言而喻。

香包里应该有安神镇定的药草,常年带着它的人,多半是日夜心神不宁。

既然不曾离身,王嘉尔把香包放在手心里端详,留给我,你就能心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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