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困

【短篇】并肩

世巡之美国篇。

不甜 慎入

BGM：我好像在哪见过你-薛之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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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k哥，你东西收拾好了没？”金有谦光着脚，长腿一迈就跨过一地狼藉，伸长了脖子才看见被床挡了大半的段宜恩。段宜恩坐在地上，埋头在柜子里不知道在翻些什么。

“你...你这是要搬家啊...”金有谦脱口而出，又打了下自己的嘴，爬上大床盘腿坐下，耷拉着眼角。

“找到了。”段宜恩松了口气，转头就看见金有谦被刘海挡住的一脸委屈，“又怎么了？你在范哥抢你书了？”

金有谦激灵一下，“糟糕，我偷了珍荣哥一本书，被在范哥知道我就死定了。”

金有谦慌慌张张跳下床，临到门口又来了个急刹车，抠着门框欲言又止。

“Mark哥。

“如果哪天你也想搬走，不能像Bam那样搞突然袭击...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我找Jackson哥打你。”

段宜恩愣神的工夫，金有谦已经一溜小跑没了踪影。

从地上拾起扔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最下面还有未拆封的新衣，是刚刚拿到手的样品。段宜恩摸着卫衣袖子上的花字，心里有个念头冒了出来，一瞬就野火燎原。

依着王嘉尔最近的风格，这衣服，一时半会也送不出去了。

被金有谦这么一闹，段宜恩忽然想起当初一起选宿舍的事情。

突然要从小屋子里搬出来，所有人一时都没有想法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房子。

最起码要足够大，才能容得下他们掀翻屋顶的吵闹。还要有足够多的房间，那些需要两人挤在一间的日子，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王嘉尔看中了离得最近的两间，一手一个贴纸，就把皮卡丘和杰尼龟拍平在了门板上。

OK吗？明明问的是所有人，王嘉尔却冲着段宜恩wink了一下。

段宜恩忍着笑，这贴纸跟屋子看起来很不搭啊。

王嘉尔冷哼一声，转身进屋把门摔得乒乓响。

那个时候，段宜恩好像并没有留心，金有谦软磨硬泡地缠着BamBam，眼药水都备好了，就差一声令下预备张嘴哭。两个人在最大的房间门口原地打转，像两个现世宝。

到底是有情，所以一切都觉得欢喜。

后来当平衡被打破时，金有谦一反常态不吵不闹，默默帮BamBam收拾了行李，然后笑嘻嘻地讨骂那还没见过面的小猫崽子。

段宜恩以为就只有这样了，直到后来窝在客厅沙发打游戏的时候，听见金有谦小声抱怨，Mark哥，屋里就剩我自己了，好无聊啊。

 

金有谦跑的匆忙，门大敞着，段宜恩一转眼就看见门板上已经褪色的杰尼龟贴纸，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想了想，在刚刚翻出了一堆陈年旧物里，找到了一个小王冠。

段宜恩站起身，仔细地把小王冠贴在了高一点的位置。

没有什么是必须成双入对的，独一无二才更适合王者。

刚贴上去的贴纸忽然翘起一角，段宜恩伸手抚平，贴纸却愈发的不服帖。

原来，粘性也是有保质期的。

手机铃声响起，闷闷的像是夏日入夜的雷声。

段宜恩在一堆衣服下翻出来手机，轻轻划了下屏幕，熟悉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你在干什么呢？发了好几条信息都没回。”

“收拾东西啊，”段宜恩握着刚翻出来的东西，倚在床头，“这次一走又半个月。”

“要回家了激不激动？开不开心？兴不兴奋？”

王嘉尔的口音偶尔会变得有些奇怪，段宜恩想，他一定是又认识了新的朋友，跟人家学些有的没的。就像刚认识的时候，他被自己带的一口软软的腔调，朋友们都以为他从遥远的东方，捡了个小同乡回来。

王嘉尔半天没听到段宜恩说话，放下鼠标揉了揉脖子，试探地喊了一声，“Mark？”

“恩。”

“怎么了？”

手里的链子被体温捂得温热，段宜恩盯着链扣上的十字花样，迟疑半晌，“I feel...kind of awkward.”

这次沉默的人换成了王嘉尔。

王嘉尔也许不知道“近乡情怯”这个词，但他却很清楚，很多事情，再不可能像从前一样。

再不可能自在地踏上自己熟悉的土地，同样的，那来自城市深处熟悉的气息，也只能隔着口罩用力呼吸。

这是他们一直的目标，站在越来越大的舞台上，认识越来越多的人。

他们做到了，却好像并不完全是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就好像无数次的梦里，来自灵魂深处遥远未知的问题，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满腹赤城和一腔热血，应了那句无知者无畏的老话。

空气中有了潮湿泥土的味道，段宜恩听见大雨打在窗户上噼噼啪啪的声音，也听见王嘉尔浅浅的呼吸声，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Me too.”

 

世界巡演已经到了后半程，说不疲累是假的，这副身子好像都已经懒得调整时差，紊乱的间歇性困倦发作。

大同小异的舞台，王嘉尔站在上面偶尔会觉得恍惚，仿佛是被一场永不会醒的梦境魇住，不停地唱，不停地跳，不停地在欢呼声中寻找真实。

而他总是下意识去寻找段宜恩的身影，只要人在他视野之内，自己就好像如释重负。

舞台上的站位，从一开始王嘉尔就选了段宜恩身边的位置，转身或者回头，他就站在那里，有时安静，有时欢笑，却永远不会消失。

王嘉尔总是不经意地把身体转向段宜恩的方向，即便好像没什么要说的，也没什么要做的。就算自己的表现无可挑剔的完美，王嘉尔还是习惯性地看向段宜恩，要一个肯定的眼神。

这段时间结束，又要踽踽独行，这不是选择，也没得选择。

如果可以，谁又愿意单打独斗呢。

都只不过是高等的群居生物，承认自己害怕孤单有什么大不了的。

 

哥，你那个时候朋友只有我一个。

所以我没有觉得孤单过。

 

玩久了的游戏会腻，处久了的恋人会腻，王嘉尔对此深信不疑。

那这个呢？段宜恩把芝士条递到王嘉尔面前。

王嘉尔抿了抿嘴，捏了捏自己的肚子，把脸扭到了一边。半分钟都不到，王嘉尔转了转大眼，叼了小小的一口，含在舌尖一点点珍惜的品。

段宜恩托着脸，我在你心里，还比不上一口芝士么。

“I'm so done with you，Mark.”

王嘉尔把自己藏在帽子下，眼底满是狡黠的笑意，甩了手里的水瓶，好整以暇地看着段宜恩。

段宜恩笑笑，退了一步。

王嘉尔捏着嗓子又说了一遍，直勾勾地看段宜恩如何回应，洒脱如你，倒是让大家看看是怎样的当机立断。

然而所有的抽刀断水，都不过是个蹩脚的借口。

优柔寡断的情人未必不好，段宜恩又退了一步。王嘉尔在这一刻，忽然后悔演了这样一出情景剧，人声鼎沸中，段宜恩嘴唇动了几下，除了笑也只剩下了笑，眼神透亮的，有一丝窘迫的讨饶。

这副场景似曾相识，王嘉尔几乎一瞬间就明了了段宜恩的感受。

就真的很难吧。王嘉尔也曾装作生气的女友，在段宜恩撒娇的瞬间一秒破功，明明上一秒还翻着白眼信誓旦旦要火冒三丈的架势，段宜恩搓搓手，王嘉尔就没有办法管住自己的嘴角。

王嘉尔受不住，差点一转身冲进台下的粉丝里。

段宜恩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没能跟埋头吃鸡的可爱恋人画下句号，而他也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对是错。

难得糊涂，不如糊涂。

就这么一直一起走，走到哪里算哪里吧，反正最后都会殊途同归。

 

Thanks for always standing by us.

And there gon be good and bad times, it always happens, it's a part of the journey.

Fight over the hard times.

 

王嘉尔的小论文，永远像是教科书的典范。有人在其中读出了感动，有人在其中察觉到苦涩，有人沉溺在其中，苦辣酸甜百感交集。

段宜恩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一排球衣。

那并肩排列的两个姓氏，以一种意外又荣光的模样，悬挂在人来人往的地方。

没人知道它们会挂在那里多久，就像没有人知道，他们会一起站在舞台上多久。

但是至少，感谢这个当下。

 

“Mark，快点！”

段宜恩放下手机，转头看过去，王嘉尔摆弄着自己的耳返，像往常一样，抬手招呼他。

段宜恩走过去，抬手揽住王嘉尔的肩膀。

王嘉尔有些意外，偏头看着段宜恩。

“...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