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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西鸮

8话。


一声惨叫,吓得门外打盹的小官一个激灵,侧耳听了半晌,犹豫再三,小心翼翼发问:“先生安好?”

王嘉尔睁开眼,就发现温香软玉满怀,自己连胳膊带腿都勾了紧。迷迷糊糊忽然想起来昨晚抬回来的人,一个骨碌翻身下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顾不得门外小官怯生生的声音,王嘉尔瞪大了眼睛盯着床上那一团,咬着手指头低头看看自己,行头还算立整,胆子壮了几分。

“王...王爷?”

没什么动静。

王嘉尔咽了口水,细细想了软绵绵的触感,清醒过来发觉有些不对,思索再三探手摸了摸,然后掀开了看。

果然只是缠了几圈的软被。

王嘉尔松了口气,眉头又微皱。

如果不是荒唐一梦,自己未免也睡的太实,连同榻而卧的人起身出门这么大的动静都未曾察觉。

小命又一次悬在了奈何桥的这边。恍恍惚惚间忆起师父的训斥,不长心的小子,知不知道哪天就长睡不醒了。

小官又出声询问,王嘉尔揉了揉脸,走了几步开门斜靠在门框上,“哎,有没有看见...有人出去啊?”

小官低着头,声音归于平淡,平淡的有些见怪不怪,“王爷说先生累了,吩咐不让扰了先生清梦。”

王嘉尔点点头,总算有些良心,知道自己昨天收拾一个醉鬼多不容易。不经意间瞄见了小官红透了的耳朵,王嘉尔有些纳闷。

段宜恩出来的时候,小官入眼便是褶皱的衣衫和散乱的发丝。小官年龄不大,哪见过这等阵仗,连脖子都红透了。

“先生请洗漱吧。”小官躬身抬手,随后便有人端了热水手巾和,软垫。

王嘉尔瞅着那放在椅子上的一团,看了眼小官,想着王府的人可真够娇贵。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王嘉尔一屁股坐上去,还挺舒服。

“你为什么总看我?”王嘉尔擦手,“想说什么?”

小官一惊,退了一步跪倒,“小的知罪。”

王嘉尔吓了一跳,伸手把人拉起来,“干什么这是?我就随便一问,还真把我当主子了?”

小官站起来,偷偷看了眼王嘉尔。

王嘉尔绷不住笑,“我又不是你们那个冷脸王爷,想说啥就说。”末了又勾了勾手指,“想不想跟我出去玩?”

小官迟疑着点点头,眼睛滴溜溜的转。

“那你可得向着我,”王嘉尔托着脸,“这大院里我可没什么熟人。”

小官终于乐了一下,“先生说什么是什么。”

王嘉尔大眼睛眨了眨表示满意,又见小官扭捏着说道,“先生长的可真好看。”

挺了挺脊梁骨,王嘉尔刚想撩一下头发,又听得小官接道,“难怪王爷这么喜欢你,王爷向来都不外宿的。”

漱口的水喷了出来,小官瞅着顺着衣角滴答的水,哭丧了脸,“先生,我这可是新洗的衣裳...”

 

王嘉尔跟着小官,一路上都觉得别人看自己的眼神颇有深意,好似都带着不明就里的笑意和揶揄。

偏偏这早膳,段宜恩交代了要请王嘉尔一起吃。王先生不去,段王爷就不吃,这一来一回的传话,王嘉尔更是变得有理说不清。

绕了大半个园子,王嘉尔终于看见了熟人。小斑和金有谦迎上来,王嘉尔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催促着走进房间。

屋里没有了草药味,让人舒服了很多。

段宜恩坐在桌前,手上闲闲握了一卷书,听得门口的动静,便抬头看了一眼。王嘉尔对上他的视线,猛地闪开。

段宜恩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招呼了下人上饭,手上书又翻了一页。

王嘉尔反倒觉得是自己小家子气了,正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转眼就被摆上桌的菜品吸引了全部视线,自顾自地乖乖坐好。

段宜恩盯着书,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余光里都是表情丰富的王嘉尔,他坐的稳如泰山,留的那人如坐针毡。

王嘉尔有些恼怒,放着一桌美味佳肴,小王爷就对着白纸黑字浅笑晏晏。

书里有黄金屋有颜如玉,书里有佛跳墙吗?

段宜恩见王嘉尔鼓着腮帮子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情舒畅地绕过书桌,坐在了他身边的位子,挽起衣袖,“怎么不吃?”

“哟,”王嘉尔一甩头就是一个假笑,“王爷还没起筷,小的怎敢妄动。”

“那我还没落座,你不是也坐下了。”

王嘉尔刚刚拿起的筷子,又硬生生地放下。小王爷有理,怎么样都有理。

“行了,”段宜恩挑了几片青菜放进碗里,“吃吧。”

王嘉尔绷着脸色,清了清嗓子,“既然王爷都说了,那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照着先生之前要的宵夜准备的,”段宜恩淡淡说道,“应该对先生胃口。”

王嘉尔被这个称呼叫的浑身痒痒,嘴里还含着半瓣鲜藕,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别的好称谓,就随段宜恩去了。

大半的饭菜都进了王嘉尔的肚子,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段宜恩打量自己的眼神,像是看一只餍足打盹的猫。

王嘉尔了然笑笑,酒足饭饱的工夫,这戏台也搭的差不多了。

王府的院落别致精巧,十步一风景,百步一天下。王嘉尔跟在段宜恩的身边,半步的落差,却是段宜恩身边的人里,离他最近的距离。

这鬼精明的人,好像不懂繁文缛节,却又晓得人情分寸。

院里有棵千年古树,内里都半空了,徒留了粗糙尖利的外皮。段宜恩自小来到这,这树就这么立着,风里雨里,岿然不动,却不知究竟是死是活。

“先生,”段宜恩忽然开口,“开条件吧。”

王嘉尔伸手摸了摸古树,“开诚布公才有的谈啊,王爷。”

“上次你想拿的那个,”段宜恩绕到古树的另一端,声音也跟着低了几分,“落在我这,便是七分之四。”

“所以,跟我才有胜算。”

王嘉尔沿着段宜恩的步迹,也慢慢围着古树绕圈。

“没想到王爷动作这么快,居然已经拿到了那么多。”

“可是怎么办,就算王爷找到最后,也还是有一个在我这里,就怎么也拼不全啊。”

段宜恩轻笑,“所以要你开条件。”

“顺便,把剩下两个帮我寻来。”

王嘉尔停了脚步,转个身站定,“王爷用我,可是放心?”

两个人心知肚明,谁也不可能忘了昨晚的事。段宜恩的利刃,在王嘉尔看得见的地方,但段宜恩却不知道,王嘉尔藏没藏了尖刀。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段宜恩绕完了半个圈,走到了王嘉尔面前,语气轻飘飘的,却实打实地落在王嘉尔心上。

“怕不是王爷最后变卦,过河拆桥。”

“我既拆了,先生能奈我何?”

 

一阵北风起,卷了梁上的碎雪,纷纷扬扬。

小斑跟金有谦站在远处,看着久久不动的段宜恩和王嘉尔。

“他俩到底在说什么呢?”小斑把手藏在衣袖里,轻声嘀咕。

“你在意?”金有谦挪了身子挡在风口。

所有的小道消息未待天明都不胫而走,金有谦一早看见守在王爷门口的小斑,心里就像被扎了针。

见不得他跟别人好,却更见不得别人待他不好。

小斑无甚表情的摇摇头,转头看见金有谦的披风破了个大口子,皱眉伸手,“你这衣服...谁伺候你的,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金有谦低头看着小斑,他正用两只手指头捏着破开的布料,好像这样,冷风就能少钻透一点。

看小斑手指尖都冻红了,金有谦不动声色地退开,“无妨。”

小斑看手中滑走的披风,嘴唇动了几下,默默收回手,垂头不再说话。

段宜恩跟王嘉尔终于走了回来,小斑留神看了看,王嘉尔的脸色不是很好,又说不出来是什么表情,就好像是,年初一逛庙会丢了糖葫芦的小孩。

自家王爷倒是老样子,不喜不悲,非要说有什么变化,好像眼底多了些暖意,尤其是眼神飘到王嘉尔身上,就漾开了变成了亮堂的光。

小斑看不明白,习惯性开口问道,“先生要去哪?”

王嘉尔闭了闭眼,咬牙切齿一跺脚。

“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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