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困

【连载】原点

24话。

似乎做了一个极为冗长的梦，醒来却发现只过去了短暂的一点时间。机上的座位其实并不舒服，段宜恩睁开眼，看王嘉尔睡梦里还皱着眉头。

伸出手指轻轻抚平，似乎是被扰了清静，王嘉尔动动身子哼唧了一声。

段宜恩勾了嘴角，给王嘉尔拽了拽毯子，起身去了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发现王嘉尔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两眼无神，看着段宜恩的座位发呆。

“想什么呢？”段宜恩俯身揉了揉王嘉尔的头发，然后落座系上安全带。王嘉尔这才像睡醒似的，眼神变了变，然后粘着段宜恩，一眨不眨。

段宜恩索性斜靠着歪头，也一眨不眨地看着王嘉尔。

“醒来看你不在，以为又做了一场空梦。”

段宜恩挂在唇角的笑意僵了一下，然后伸手搂住王嘉尔，王嘉尔一反常态地乖巧，藏在毯子里的手环住段宜恩的腰。

段宜恩轻咳了两声，打算换个轻松的话题，“你不觉得其实我们还是很幸运的吗？这样都没错过。”

王嘉尔低沉的笑声从肩窝传来，段宜恩颈间微热，蹭了蹭王嘉尔的头。

 

段宜恩熬了个大夜，总算是赶完了工。算了算时间，王嘉尔应该已经在上班的路上了，心痒痒地想开个视频通话，最后还是选择了语音。

然而并没有接通，打了电话过去，提示关机。

段宜恩起身收拾了一下东西，大概没有什么落下的了，和衣躺在床上小憩。为了早点回国已经拼了老命，生怕自己睡过头误了班机，段宜恩顺手定了个闹钟。

迷迷糊糊间又给王嘉尔打了几个电话，总是提示关机。段宜恩觉得有些不踏实。

自从出差了之后，虽然时差有些大，俩人工作又都是忙起来日夜颠倒的类型，但总还是挑了合适的时间，哪怕只是个留个表情，也算通了信息。

这个时间，因为知道段宜恩在休息，王嘉尔是不会主动联系他的。

段宜恩想了想，给林在范发了讯息。

--你应该有朴珍荣联系方式吧，发我。

--干嘛？

林在范本来想直接发过去的，琢磨了一会，不知道为啥就是不想给，于是只回复了两个字。

段宜恩想着林在范磨磨蹭蹭的样子就心下着恼，这人明知道自己的心思还非得自讨没趣。

--找人，要不你给我找。

林在范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段宜恩的脾气，轻蔑的笑了笑，关键时刻还不是得靠小爷。

朴珍荣正在楼梯间里看书，台阶上的手机开始震动，耐着性子看完这页，才把手机翻过来。愣了一下，慌忙接通，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生怕透漏了心思。

“小鬼，知道王嘉尔在哪吗？”

朴珍荣的心跳真的漏了一拍，然后慢慢归于平静，失落蔓延开来。咬了咬唇，装作正常的语气，“嘉哥请假了。”

“恩？他干嘛去了？”

朴珍荣刚想说话，就听见手机那段一个甜腻的女声，“林总，快点嘛，人家等不及啦。”

腿上的书本啪一声掉在地上，朴珍荣红了耳朵，一下子挂了电话。

嘴唇抿紧又松开，反复几次，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压制着心底的酸涩。弯腰够了几下书，忽然就把脑袋埋在了膝盖间。

林在范爱玩的性子，少时就可见一斑，只不过长大了翅膀更硬了而已。

朴珍荣忽然恨恨地想，难怪人家选了段宜恩不选你，林在范，你活该。

那头林在范话说了一半，发现掉线了，偏偏门口小姑娘催的紧，站起身嘴上骂骂咧咧的，“老子是总啊！不是你们的维修工！”

“你活好嘛。”都知道林在范刀子嘴豆腐心，店里的小哥小妹也是荤话不打草稿地往外冒。

三两下搞定了VIP包厢里的音响，林在范出门又找了个清静的地方，打了朴珍荣的电话。

朴珍荣挂掉。林在范又打，朴珍荣再挂。林在范锲而不舍，朴珍荣终于接了。

“小鬼！你干嘛总挂我电话！”

“我要录节目。”朴珍荣一肚子的无名火，还是不愿意冲林在范发，找了个借口搪塞。

林在范那头突然就换了语气，慌慌张张的，“啊？这样啊，对，对不起啊，我不知道的，我不是故意的，那，那你忙吧。”

朴珍荣还来不及回话，林在范就挂断了。

一肚子的火气忽然就变作了哭笑不得。

朴珍荣总能看到林在范骨子里纯良的一面，忽然觉得，自己这一场无望的单恋，终是无法亲手割断的。

段宜恩等了许久，等到去机场的车都已经到了楼下，才等到林在范的回复。

请假了？病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段宜恩路上又打了好几个电话，始终都无法接通。恨不得立马就飞回国，也只能是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暗暗着急。

王嘉尔落地开机，显示了好多通来自段宜恩的未接来电，颠簸了十几个小时脑子不甚清醒，王嘉尔拖着行李箱溜溜达达地走向出口，给段宜恩回拨电话。

“搞什么？打了那么多通，现在又不接。”

--给你十分钟，否则我就坐下班飞机直接回去。

段宜恩办妥了值机，托运了行李，才从地上的背包里拿出手机，然后看见王嘉尔的来电和讯息。

王嘉尔找了个椅子坐下，嘴里叼着棒棒糖，两条腿晃荡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陌生的肤色，陌生的语言，总显得自己格外形单影只。段宜恩的电话适时地打了过来，王嘉尔咧开嘴，“嘿，你还真...”

“嘉嘉，”段宜恩在机场大厅里狂奔，“你在哪？”

王嘉尔听着耳机那头段宜恩急促的呼吸声，不用自主地站起身张望，也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我在机场啊。”

“你在哪个出口？”

“我在...”

王嘉尔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由远至近的段宜恩。耳机里清晰地听见段宜恩松了一口气，“我找到你了。”

王嘉尔傻站在原地，看段宜恩慢慢走向自己，“你，你也太快了？你是住在机场里头吗？”

段宜恩还在大喘气，王嘉尔走上前搂住人，“我是说让你十分钟之内给我打电话，又不是说让你十分钟之内到机场。”

段宜恩靠在王嘉尔肩上，揉了揉王嘉尔的头。

王嘉尔放开人，还是一头雾水，摊开双手，“你怎么？你到底？现在是啥情况？”

“你怎么在这？”

“我就过来看你啊，你呢？”

段宜恩看王嘉尔冒傻气的样子，忍不住先亲了一口，“我今天要飞回去啦。”

王嘉尔回味了一下段宜恩带着薄荷香气的亲亲，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今天？你为什么没跟我说？”

“你也没跟我说啊，”段宜恩一手拉着王嘉尔，一手拖起他的行李，“走吧，陪我去改签。”

王嘉尔迷迷糊糊地跟着段宜恩走了两步，然后拉住了人，“你工作结束了？”

“恩，不过你既然来了，我赶出来的时间正好剩下来陪你。”

王嘉尔看着段宜恩不甚明显的黑眼圈和消瘦了一些的身板，心里当机立断做了决定，反握住段宜恩的手跑了起来，“不改签了。”

段宜恩跟得跌跌撞撞，“那去哪？”

“买票。”

王嘉尔回头，看着段宜恩眉眼弯弯。

“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