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困

【连载】原点

小王表白也很浪漫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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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话。

踏出机舱的那一刻，呼吸着洛杉矶的空气，终于又跟段宜恩站在了同一片土地上，王嘉尔有些莫名地紧张。

“嘉嘉，走吧。”王爸拍了拍王嘉尔的肩膀。

突然而至的父子独处似乎缓和了俩人之间的氛围，王嘉尔少了些抵触，讲了些学校的琐事，王爸安静地听，生怕王嘉尔下一刻就收了话语。突然看见爸爸鬓角的一根白发，王嘉尔有些动容，开始考虑要不要退了宿舍。

“那你现在要去找你的朋友吗？”

王嘉尔看了看时间，“恩，应该差不多了。”

王爸很是不放心，“你第一次来，要不让老崔跟你一起吧。”

“崔叔跟着我多没意思啊，”不过人生地不熟的，倒还是真的很不方便，“大不了到时候麻烦崔叔接我啦。”王嘉尔撒了个娇，逗得崔叔笑出声。

王嘉尔心里对崔叔是存了几分好感的，毕竟他在一定程度上填补了家人的空缺，王嘉尔见过崔叔的家人，温婉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子。

也许是从小跟王嘉尔相处久了，崔叔对王嘉尔的心事比王爸都多了几分了解。

王嘉尔提前找到了夏令营的行程单，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所有的课程都已结束，只剩下了简单的参观游览。

扛不住时差的侵袭，王嘉尔在车里头疼恶心昏昏欲睡，到地方的时候，崔叔没忍心叫醒人，只得让司机找了个可以停车的地方，让王嘉尔睡了个痛快。

对面的博物馆偶有人进出，直到一辆大巴停下，下来了一些黄皮肤的中学生。

“嘉嘉。”崔叔碰了碰王嘉尔。

王嘉尔哼唧了一声，悠悠转醒，一双大眼迷蒙了半天，忽然清醒，“啊，这是哪？”

崔叔指了指车窗外。王嘉尔顺着他的手向外看去，半天对准了焦，猛地摇下车窗。

尽管段宜恩戴了顶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低低的，王嘉尔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书包搭在一边肩膀上，上身是宽松的文化衫，下身穿了深蓝色的牛仔裤，略微单薄的身影在一众人中显得分外突出。

王嘉尔觉得眼眶有些酸涩，使劲眨了眨眼。段宜恩似乎瘦了，可还是那么好看。

有个男孩子走近段宜恩，给他看手里的图纸，段宜恩凑近了去看，嘴唇微动，露了一排小白牙，两个人指指点点，谈笑风生。然后又有个漂亮的女孩子凑近，不一会，就又围上来几个人。段宜恩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拘束，稍稍退离了一些，但还是被人拉拢着，避无可避。

王嘉尔趴在车窗上，噘着嘴。

他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你们这么热情会吓着他的。

还是说，段宜恩真的太招人喜欢了，以前怎么没发现，王嘉尔表示很不开心。

你们喜欢他有什么用，他是我一个人的。

段宜恩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王嘉尔一下子缩回车里压低身子，头好巧不巧地磕在前排座椅上，疼地龇牙咧嘴。

崔叔正打算探出头看一眼，也被王嘉尔拉住，“别让他看见！”

有些尴尬，不惑之年头一次有了种跟踪狂的错觉，不过崔叔也很配合，压低了声音，“嘉嘉，你的朋友是不是黑帽子？”

王嘉尔瞪大了眼，嘴巴大张声音很小，“崔叔认识？”

崔叔笑了笑，看那些学生进去了，示意王嘉尔可以坐起来了，“之前游乐场见过，挺有意思的一个小孩，当时护着你的样子，好像我要绑架你一样。”

王嘉尔怔忡了一会，直到崔叔提醒他，再不进去就找不到人了。王嘉尔拎起包跳下车，站在斑马线的这端，急的跺脚。

红色的小人闪了闪，终于暗了，另一个绿色的小人欢欣雀跃。

王嘉尔进了展厅，顺着路线急走了两步，没多会就看在了走在队尾的段宜恩，王嘉尔停了下来，悄悄留了一段距离。

段宜恩走几步，王嘉尔跟几步，段宜恩多看几眼，王嘉尔路过的时候也看几眼。

段宜恩忽然在一幅照片前停了下来，原本平静的面容忽然有了微笑的神采，举起手机准备拍照。王嘉尔鬼使神差地也举起了手机。

段宜恩低头打了一会字，然后继续前行。

王嘉尔咬唇，段宜恩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联系了，他刚刚的笑容是给了谁呢。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王嘉尔看了眼，是林在范的讯息。

一张彩色照片，一条信息截屏。

 

世界上最古老的麦当劳，你说把这个给王嘉尔看了，他会不会立马飞来LA ?

 

王嘉尔停在段宜恩刚刚站定的地方，墙上挂着的正是林在范发过来的照片。

王嘉尔是小孩口味，麦当劳每出一款新品，就会缠着段宜恩陪他去吃，段宜恩不爱快餐的味道，也不是个差钱的主，却陪着王嘉尔去凑第二件半价的热闹，大概是因为王嘉尔每每占了便宜，总是开心的弯了眼。

林在范手机又响了一声，认命地从床上坐起，想说段少又抽什么风。

居然是王嘉尔的回复。

只有一张照片，看的林在范困意全无。

照片里定格的段宜恩，唇边含着温柔的笑意，举着手机正在拍照。

可以啊王嘉尔，这个瞬移的本事。到底是如段宜恩所说奔了麦当劳而去，还是奔了那个陪他吃麦当劳的人而去呢。

段宜恩一路走，王嘉尔一路跟，王嘉尔在博物馆时光交错的摆设中生出了一种幻觉。

从荒芜至繁华，就这样一路陪他走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

然而王嘉尔并不能跟着段宜恩上了大巴。刚好到了晚餐时间，崔叔打电话来问他，王嘉尔犹疑了一下，说他还有地方要去，崔叔终是不放心他一人，叫了车来接他。

“Hello!”司机是个憨憨的白人大叔，冲着王嘉尔挑了挑眉。

“Griffith Observatory, please.”

“Oh,”司机大叔拉长了尾音，“Date?”

王嘉尔红了耳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到达山顶的停车场时，夕阳的余晖已经洒满了大半的洛杉矶城。王嘉尔沿着步道走到天文台，草坪上架设了各式各样的望远镜，大概是组织了观星活动，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王嘉尔没料到这种场景，匆匆忙忙开始寻人。

晚上在天文台是自由活动，段宜恩躲了人群，在露天平台找了个角落，靠在护栏上，俯瞰美景。

王嘉尔找到段宜恩的时候，山顶的大风吹乱了少年额前的发。

段宜恩回身，避了风头，抬眼看见了站在面前的王嘉尔，登时愣在原地。用手拨开挡在眼神的碎发，仔细看了，才确认是真的。

“嘉嘉？”

王嘉尔走了几步，用敞开的外衣抱住了段宜恩，把狂风挡在了身外，“找到你了。”

 

段宜恩跟王嘉尔并肩坐在山头的时候，依然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段宜恩伸手去捏王嘉尔的脸颊，被王嘉尔把手拿了下来。

王嘉尔没有放开，段宜恩试探地握住，然后换了十指相扣的姿势。王嘉尔没有说话，任由段宜恩的手指缠绕了自己的手指。

“你怎么会来？”

“想来就来了呗。”王嘉尔拔了根草，用拇指和食指揉捏了玩。

“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王嘉尔往后一躺，用闲了那只手垫在脑后。找到段宜恩后，绷紧的神经瞬时松懈，疲惫感席卷而至。

段宜恩看王嘉尔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跟着他躺在草地上，半晌过后，感觉王嘉尔往自己这边蹭了蹭，脑袋靠上自己的肩膀。

段宜恩不想吵他，可是又有很多话想说，“那你什么时候走？”

“你呢？”

“明天吧，跟着团队走。”

王嘉尔掏出手机，“崔叔，帮我订张明天回去的机票。”转头看向段宜恩，小声问了航班号，又复述给手机那头的人，简单的道谢把崔叔追问的话憋了回去。

段宜恩轻笑，“头一次见你这么霸道，终于有点大少爷模样了。”

王嘉尔困极了，翻身扎进段宜恩怀里，胳膊搭在段宜恩的腰上。

段宜恩僵了一下，听见王嘉尔闷闷的声音，“我才刚找到你，不想马上就分开。”

沉默了一会，王嘉尔听见段宜恩轻声唤他的名字。

“嘉嘉。”

“我也喜欢你，”王嘉尔抢了话，搂着段宜恩腰的手用了力气，像是在给自己鼓劲儿。

“我飞了半个地球，为了跟你说这句话。”

“所以可以让我先睡一会吗？我好困。”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听不清晰，带了些软软的撒娇语气。

段宜恩心里，像炸了满天的烟花，又像是漫了无边的浪潮。转身把人搂了满怀，王嘉尔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段宜恩有力的心跳，偷偷扬了嘴角，笑得灿烂。

 

半梦半醒之间，王嘉尔被段宜恩拉起，老大不乐意。

“嘉嘉，睡够久了，这太凉了，起来，我们去看放映。”

王嘉尔被段宜恩拖起来，嘟囔着，“什么放映？”

天体演示场里光线昏暗，王嘉尔走了几步，左右找不到段宜恩，转身看那人还在门口徘徊，“怎么不进来？”

段宜恩只是伸出了手。

王嘉尔以为段宜恩粘人，走回去笑着牵了人，段宜恩走得磕磕绊绊，王嘉尔挑了个最近的位置按着人坐了下来。

王嘉尔觉得段宜恩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捏了捏他的手，段宜恩转过了头，视线却似乎有些失焦。

“这有什么好看的？”王嘉尔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却在下一秒安静下来。

灿烂星空，触手可及。

“你看那个。”段宜恩伸手指了指。

“哪个？”王嘉尔顺着段宜恩的手看过去，一片璀璨，辨不清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段宜恩笑笑，“最亮的那个。”

只有最亮的那个我才看得清楚。

“嘉嘉，你就是我的那颗星星。”

照亮了我的前路。

王嘉尔不知道这句话里含了多少的深意，他只是对着浩瀚苍穹，生出了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豪情。

“段宜恩，”王嘉尔挥了下手，“你是我的整片星空。”

灿烂了我的人生。